薄荷微凉

【忘羡】竹花

好看的


隐形杀手:

#婚后忘羡(?


#瞎基儿乱写


#算是另类甜饼吧,稳住。(4124字)




枯河旧事祭日源泉大泽


休沐荒山竹花




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








魏无羡去世的时候,所有人都很了然。




不算上辈子,他在莫玄羽的身子里活了一百二十年,恶名洗清,爱侣在侧,打理之下百年世家未见衰颓之势,死前最后一天还活蹦乱跳,在睡梦中安然离世——无疑是个大善终、大喜丧。蓝忘机给他打理了一个简单的白事,按照他的遗愿,葬在他们成亲后一直住着的后山小院。蓝忘机倒是平静得很,没什么变化,依然和以前一样背着琴剑夜猎,教导小辈、整顿庶务,像是默默地等着自己的那一天一样。所有人心知肚明,默默尊重着这位大前辈。


岁月一点点过去,人们一个个离开,蓝忘机操办白事的水平变得很熟练,写吊词和挽联的水平也日益提高,直到扶着拐杖、颤颤巍巍的蓝景仪问了一句,“含光君,您怎么不见老啊?”




仙君满头白发,但容颜却一如百年之前,步履轻健,灵力充沛,无半分衰老之态。他愣了一下,摇摇头,答:“不知。”




天地间灵气低迷,修仙之路渐渐变得难走。蓝家入世经商、科举、为仕,小辈一茬茬的出生、长大,然后泯然众人。蓝思追去世的那一年蓝忘机记得很清楚,因为他走的第二年,蓝家就迅速衰败了下去:一位蓝氏后人在朝为官,犯了诛九族的大罪,满门都成了罪人。君子之泽,五世而斩,蓝家纵然是兴盛了两百多年的仙府,但世事更迭、日月交替,总会有一个尽头的——就像人的命一样。蓝忘机没有徒劳地阻止这件事,只是在抄家的官兵进门之前把孩子们护了起来,一路护着他们逃出生天。


不知道是有什么诅咒,身边的人生了又死,蓝忘机竟就一直等不来自己的终焉。又是数十载过去了,蓝家零星幸存的后人融到茫茫人海里消失不见,“蓝”已经不再是一个寻常的姓氏,仙侠成了传说,鬼神成了止小儿夜啼的玩闹,民间甚至已经难寻炼铁铸剑的作坊。蓝忘机顶着一头白发,颇为尴尬地行走世间,默默做了几年乐师,最终还是回到了那座如今已经郁郁葱葱的、曾经被唤作乱葬岗的荒山。


天子笑早已失传,他用身上最后一点盘缠买了一套黑衣裳,扯了三尺红发带。上山,在岩石上落座,习惯性地翻出忘机琴,却只是轻轻抱在腿上,并没有拨响蚕丝弦。


多年前他和魏无羡约好,无论谁先走,剩下的那个人都要好好活着,他也的确这么做了。日子没什么好与不好,他不老不死,无病无痛,无仇无怨。老天似乎要把这个玩笑开到底,用百年的寿数教他品味这百年的孤独。


——天地无你,寡淡苍白。


他许久不弹《问灵》,想找的人早就已经找到,也已经又不在了。然而这座山对他来说太过熟悉,手指触到琴弦的一瞬间就本能地拨出了一句“尔乃何人”,悠悠扬扬,琴声被空谷里的风送得很远。




明知不会有结果的,蓝忘机自嘲地摇摇头。




突然,一串音符爆炸一样滚过琴弦,辨不出任何含义。山风呜咽着呼啸而过,一个巨大的力度扑了过来,把不设防的蓝忘机一下扑倒在了地上。




蓝忘机的血液猛然变得滚烫。




空空如也的晴空,突然落下了一滴液体,又一滴,滑落到蓝忘机的嘴角,竟然像是眼泪的咸腥。


一个鬼影在他上方的空气里慢慢成型,双臂僵硬地撑在他头两侧,嘴角扯着一个难看的笑,眼睛里的泪水一串接一串,哑声唤他:“蓝湛……”


蓝忘机闭了闭眼,又睁开,分明看见那鬼魂生着那张一眼便误了他终生的少年脸孔,满头白发、声泪俱下。


他伸出手,小心翼翼地去碰鬼魂的脸颊,发现居然能触到了,便小心翼翼地把他拉下来摁在心口,紧紧地抱了一会儿。


“魏婴。”他颤抖地唤出那个名字,尽量克制地维系着这个幻觉,“你…你来带我走吗?”


前世面孔的魏无羡摇头,又好气又好笑,把他摁在地上亲了一大口,“我只是死了,又不是去地府当了牛鬼蛇神,带你走干嘛啦?”


蓝忘机诧异了一会儿,慢慢也觉着不像是大限将至的味道,恍然大悟一般,翻身把魏无羡压在地上,也不管他一身鬼气浑身冰凉,埋头就啃,像是要把这几百年欠下的都讨回来。


“啊!蓝湛!你行行好别咬我啊啊啊啊啊!咱们这么久没见,你不疼你的羡羡了吗?住口啊啊啊……”


“疼的。”


“……嗯?什么?”


“疼的。”蓝忘机紧紧抱着他,脑袋埋在他颈窝里,“一直都疼的。”


魏无羡一愣,笑了笑,摸摸道侣后脑勺的白发。




蓝忘机有太多想说想问,太多年,太多情,郁结之气堵在胸口,激得喉头一阵腥甜。魏无羡见他一张脸煞白着,赶紧搂着他坐起来拍拍背。一人一鬼抱在一起,被猎猎山风吹得浑身僵冷,心口却像是抱着末世的火种一般熨帖火热。


“蓝湛,蓝湛……”魏无羡偏头亲了亲他的鬓角,一遍一遍喊他的名字,音节滚过舌尖,留下珠玉般的触感。有什么滚烫的液体滑入魏无羡的颈间,就像百年前那座小小的观音庙,就像屠戮玄武洞底那滴不知所踪的泪水。




魏无羡把蓝忘机带回自己住的山洞里——还是伏魔洞的位置,被他挖了百来年改良了很多,不漏风不漏水,坚固可靠,冬暖夏凉。只不过入夜了还是阴冷得很,魏无羡烧了一堆炭火,把自己无聊时晒的熊皮裹到蓝忘机身上。


“乱葬岗上,有熊?”蓝忘机看着一抱沉甸甸的熊皮,惊道。


“嗯!想不到吧!还有野鹿和老虎呢。这些年啊我种了好多树和兰草,还偶尔溜到隔壁山头掏点鸟窝啊、兔子窝啊什么的抱过来养,乱葬岗现在生机勃勃,比以前那鸟不拉屎的模样好多啦!”魏无羡笑嘻嘻地忙来忙去。他拿出不知道为什么会存在的炊具拍了拍灰,去外面摘了些野菜和块茎,打来山泉水,成功地煮出了碗热汤端给蓝忘机。蓝忘机早已辟谷不食,因为无论是品尝美食还是洗手做羹汤,都会让他想到魏无羡,那人夸张的赞美,没心没肺的大笑,以及“给你当牛做马”的誓言;徒增郁结罢了。他接过魏无羡那碗看不出颜色和材质的菜糊汤,居然感到腹中一阵饥饿,不禁轻轻笑了一下。


有些烫,蓝忘机就着碗沿抿了一口——摸着良心讲,这是百余年来他吃过最好吃的东西。


魏无羡整只鬼窝在道侣身边,心满意足地看他小口小口地抿。良久,两个人都没说话,也不必说任何话。




蓝忘机在乱葬岗住下了。


这座古尸山如今草木茂盛,生灵充盈,土壤肥沃,被世人唤作荆山。魏无羡是个有意思的鬼,原本吐纳吸风饮露就能过活,但非要跟个活人似的,兢兢业业在伏魔洞外面开垦了好几亩田。野菜野萝卜喂兔子,兔子偶尔被狼叼走,狼被熊拍死,熊老死就拖回伏魔洞,扒了皮打打晒晒,还去山脚卖个几两银钱。魏无羡当了两辈子的穷光蛋,居然让他存出来一箱子银锭,却轮到蓝忘机一贫如洗、跟着他靠山吃山了。


魏无羡乐不可支,砍了颗老槐树做了个织布机,扒在蓝忘机背上笑:“蓝二哥哥,给我织布?”


一只鬼没什么分量,背在背上几乎感觉不出来。蓝忘机拍拍他的手背,“嗯”了一声。




两人安安心心地过了好久,久到洞外换了好几个季节,才终于鼓起一些气力来谈谈心——关于那些分开的日子。那些荒唐的日子。




“我死了以后,很长一段时间都浑浑噩噩的,清醒过来就又到了乱葬岗。”魏无羡笑了笑,“我还以为自己做了个百二十年的黄粱美梦呢。”


蓝忘机揽着他的肩膀的手紧了紧。


“我后来想着,大概是阴曹地府都不敢收我了,我原身碎在这里,魂魄也该守在这里,没法离开这个山头。反正死魂不用吃喝,没事儿就收拾收拾山头的怨气,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尽头。我……以为你死了……”魏无羡隔着衣服蹭蹭他的锁骨,被炭火的温度烤得晕乎乎的,半阖着眼睛。


蓝忘机就着火光仔细看着他半透明的手,温热的吐息撩过魏无羡的手背,弄得他小声笑了起来:“看什么,好看吗?”


“嗯。”蓝忘机轻笑一声,把身上的毛毯剥下来一半裹到魏无羡身上,低下头虔诚地吻了一下他的指节,“我早该来寻你。”


“这不是来了么。”魏无羡往他怀里钻了钻,鬼身粘上几分人气,似乎不再那么冰冷了。


魏无羡被献舍过一次,乱了轮回的法则,被阴曹地府逐出轮回;蓝忘机为与之双修逾百年的道侣,同心同命,道侣不入轮回,他便也无法自然老死。久而久之,一人一鬼循着自己的道法修炼,都炼成了半人半鬼、半神半妖、不死不活的东西了——鸟兽木石都可开灵智、修炼成妖,生魂死鬼自然也能。这世道,修仙者无人成仙,仙门名士却双双堕入妖道,想来也是讽刺。不过重要的并不是变成了什么,而是生生死死、跌跌撞撞百十来年,他们居然还能在一起。




魏无羡在自己前世身死的地方种了一株竹,原先寸草不生之地,如今已是一片高大茂密的竹林,没几年便要开花了。竹串根为生,吸灵聚阴,把他碎成齑粉的肉体都吸收干净,这一片竹便全是魏无羡一人血肉所化。在乱葬岗住了这么久,魏无羡这还是头一次带蓝忘机到这儿来。两人站在高处的石崖上,手牵着手,无言地面对着山风里波涛汹涌的竹海。


山雨欲来,竹林在狂风中如泼墨一般肆意飞舞,招惹了漫山遍野的暗香,轰轰烈烈,冒冒失失,一如当年在屋脊上大笑着、痛饮一坛天子笑的少年 。轰然,有很多念头闯入蓝忘机的脑海。他想象那人被炸成齑粉,血肉和苦难如山雨一般落了这半山,土壤被染得鲜红而苦涩,最后将养出这半山的竹林;他想起那人在石崖上刻下的那首诗;他想起那人死前那辛苦又绝望的三个月。但最终,他脑海里盘桓的还是兄长的丹青画,沉郁顿挫、郁郁难平,落笔却依旧苍劲浓郁,一笔便是一个混沌天地、赤裸丹心。




凡人少年,无齐天之寿,无填海之能,空有一腔赤子情衷,便单肩挑起万钧重担。他崩溃之时,万鬼齐哭、天地改色,那丰神俊朗的身躯化作一片竹林——宛如盘古开天辟地,双眼作日月,气息为风云,血肉骨骼成江河湖海。




这是凡人的神性。




竹林开花的前一年,魏无羡砍了一颗七八年的竹子削了根竹笛,说他自己的骨血养出的竹,自然比陈情还好用些。蓝忘机有些紧张,他们走的是一条从未有过先人的路,若是不成便是神魂俱灭,哪里还经得起魏无羡这样瞎搞。但夷陵老祖神经粗得很,笑嘻嘻的不当回事儿。某一天半夜,突然把蓝忘机摇醒,笑着喊他:“蓝湛蓝湛,我开花啦!”


那真是壮观,比百家封印乱葬岗时还要壮观。方圆十里的竹林一夜之间全部开花,摆出一个大阵,八个卦门各植着一棵参天桃木,在黑夜里闪着鬼火般的磷光。魏无羡隐去了人形,蓝忘机只听见那凄厉的竹笛在风中呜咽,竹花腾空而起,如江河汇入大海一样追着那笛声而去。那些竹花、竹米越聚越紧,竹林一片一片地枯萎下去,突然,笛声一断,便有一个物体从天而降——沉甸甸的,不偏不倚的,落到了蓝忘机早就张开的双臂里。




少年面容,白眉白发,赤裸的躯干温暖烫骨。




魏无羡用那张久违的面孔笑着,唤他:“蓝湛!”










他笑了笑,如劈开雪原的一束暖阳:“我在。”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—小短篇END—




但是可以接沙雕后文:道侣下山1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【BB几句】:


解释一下,羡炼出来的是和叽一样正常的人肉啦,不是竹子精2333我靠好好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


所以现在两个人都是人妖


人修炼成妖应该不叫人妖吧,我猜。


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溜了溜了……        

评论

热度(3423)

  1. 共253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